聂绀弩的诗是一部儒林痛史

发布时间：2009-11-18 手机看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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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三卷本的《聂绀弩旧体诗全编注解集评》日前由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15日在北京召开的首发式上，李锐、沈昌文、孙郁、王学泰、止庵等著名学者到会，高度评价该书的价值。为该书做注解集评的86岁的侯井天因为年龄关系未从山东赶来。聂绀弩生前好友的后人到场参与研讨会，包括胡风之女张晓风、邵荃麟之女邵济安、李慎之之女李伊白、萧军之女萧耘等等。聂绀弩在世时她们多次探望。她们也是聂诗的爱好者和研究者，对侯井天收集整理聂诗提供了积极帮助。

本报讯 (记者 田志凌)三卷本的《聂绀弩旧体诗全编注解集评》日前由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15日在北京召开的首发式上，李锐、沈昌文、孙郁、王学泰、止庵等著名学者到会，高度评价该书的价值。为该书做注解集评的86岁的侯井天因为年龄关系未从山东赶来。聂绀弩生前好友的后人到场参与研讨会，包括胡风之女张晓风、邵荃麟之女邵济安、李慎之之女李伊白、萧军之女萧耘等等。聂绀弩在世时她们多次探望。她们也是聂诗的爱好者和研究者，对侯井天收集整理聂诗提供了积极帮助。

据悉，现年86岁的侯井天离休后花了20多年的时间搜集整理聂绀弩旧体诗，并做了大量的句解、详注和集评。这个过程中他六次自费印刷，寻找出版始终未果。这是第一次正式出版。

【收集最全】“希望中学生也能读懂聂诗”

聂绀弩是中国现代作家中少有的传奇性人物，一生大起大落、饱经沧桑，他1920年代考入黄埔军校第二期，参加过国共合作的第一次东征，后又考入莫斯科中山大学。他是周恩来的学生，曾与邓小平、伍修权、蒋经国同学；他曾与毛泽东彻夜谈诗论文，又曾为陈毅、张茜的婚姻牵线做媒；鲁迅逝世时，他是八名抬棺者之一。 1930年代聂绀弩在上海加入中国左翼作家联盟，1955年胡风事件中曾受牵连被隔离审查，1957年“反右”中被打成“右派”，“文革”中还因“现行反革命罪”被判处过无期徒刑。他在小说、诗歌、杂文、散文、古典文学研究等方面都卓有成就，可谓文才斐然。他为人性情狷介，落拓不羁，曾被周恩来戏称为“大自由主义者”。

聂绀弩被认为是鲁迅以后屈指可数的第一流杂文家，晚年聂绀弩又创造出空前未有的“杂文诗”(或诗体杂文)，真实记录了那个特殊年代的生活。“文革”后他先是自费将他在十多年劳改中所作的旧体诗油印为《北荒草》、《南山草》、《赠答草》三个集子，后来合为《三草集》在香港出版，80年代《三草集》又增订为《散宜生诗》，在内地出版，胡乔木为其作序。

这次出版的《聂绀弩旧体诗全编注解集评》是迄今收录聂诗最完整的一套，也是注释最详的一部。不仅收入聂绀弩之前面世的诗作，还收入许多侯井天多年奔走搜集的聂绀弩佚作，包括聂绀弩在狱中档案里的诗。对《拾遗草》部分进行了重新编排次序，对一些集句、残篇、断句进行分类集中。侯井天对聂诗做了大量的注、释、解，用侯的话说，他希望中学生也能读懂聂诗。

评论家止庵对侯井天的注释提出一点不同意见，他表示注释稍繁，使很多独到之见，被一些可无可有的注释冲淡了。此外诗句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固定为某一种解释似乎也拘束了读者的理解空间。

【整理评注】为一个人名注释花费两年多时间

侯井天是一位17岁就入党的老革命，在1958年他曾经被流放北大荒，跟聂绀弩有一面之缘，后来接触到他的诗，从敬仰而生发整理其诗稿的念头。1986年聂绀弩辞世后，从山东省委党史征集委员会离休的侯井天开始自费奔走，搜集整理聂绀弩的旧体诗。

从一开始，侯井天就请教了一些聂绀弩的朋友熟人，通过通信、探访、电话等方式，搜集许多佚诗，进行句解、评注。1982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散宜生诗》收录聂诗262首，到2004年侯井天以一人之力收集的散落在民间的聂诗已经达33首。诗外的注释，就做得更为费力了。诗中涉及的每个人物都一一去 “挖”，为此侯井天向外界写了几百封信。比如为了诗中一个包于轨的人名注释，前后花费了两年多的时间，才得出一条真实可靠的笺注。

这期间侯井天六次修订增补其稿，六次自费印刷，却始终找不到出版社出版，到第7次的时候，山东某出版社打算出版，但条件是印两千册。最后被汉唐阳光文化公司的尚红科发现，主动表示愿意出版此书，三册一套，首印5000套。

“对聂绀弩的研究，现在大学里缺位，只在民间”，清华大学教授王存诚说，对聂绀弩的诗和人的关注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群众运动。民间有各种自行刊印的聂诗。比如外交部的毛大凤曾经自行印了聂绀弩百岁诞辰纪念集，一些年轻人在中华诗词网上论坛专开一个聂绀弩研究专栏，在聂绀弩老家也有人自费印聂诗，侯井天是其中最有成就的一个。在研究界，却几乎无人做这工作。

【一代诗史】如实记录了中国知识分子的心灵

作家王蒙为《聂绀弩旧体诗全编注解集评》所做的序中说，他第一次看到聂绀弩的诗是“文革”后，一看到“哀莫大于心不死，无多幻想要全删”，顿时傻了，怔了。对于经历过动乱年代的知识分子来说，这样的句子“直击要害，见血封喉”。

学者十年砍柴将聂绀弩的诗形容为“一代儒林痛史”。在长期的右派身份、流放北大荒劳动和坐牢的岁月里，劳动琐事、思想改造、内心世界、赠诗友朋，聂绀弩事事入诗，给后人留下了一部可贵的诗史。

如“无端狂笑无端哭，三十万言三十年。”这诗句是聂绀弩对“胡风反革命集团”冤案最具体、最形象的描述。又何尝不是他本人最真实的人生写照。

“他在旧体诗上开了一个新的境界，把现代人写旧体诗推到最高峰”。学者王学泰说，聂绀弩“三草”的好，就在于写了自己的心史，如实记录了从新中国成立以来到1986年去世，这一段的中国史和中国的知识分子的心灵。

比如聂绀弩写“文章信口雌黄易，思想锥心坦白难”，经历过“文革”的知识分子对这个话感触最深。加上其高超才华和艺术造诣，这些诗非常珍贵。同时聂绀弩的诗中涉及到很多人，如死在山西监狱中的包于规，如果不是聂诗以及侯井天的探寻，将会永湮没在历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