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孤独地成为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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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会对波伏瓦感兴趣可以追溯到我的好朋友T老板还在读哲学的时候,他有个阶段很喜欢萨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抽风说“要不你去读波伏娃,我读萨特,然后我们就能汇总出一个故事啦”。
现在想想其实应该他去读波伏娃,我来读萨特,这样男女性交换视角说不定会更有意思。
我那时候好像也不是很积极,也就先读了两册《第二性》,感觉波伏瓦的想法很超前,但是里面有些对女性生理层面的被压迫有点过于唯心了。当年女权意识还没那么成熟的波伏娃隐在第二性之后,不过她是一个很好的剖析者,在剖析事物本质方面有着一种残忍的直白。
去年我才读到《告别的仪式》,那是波伏娃与萨特的最终对话录。她才从理智之后走了出来,成为一个温柔又悲恸的女人。我开始有点爱上她,也理解她和萨特精神共生的关系。
之前都是片面地接触她,直到最近感冒在家,花了两天时间擤着鼻涕密集地看完了整合波伏娃人生的最新传记,和一部完全扭曲了她平生的电影。
有很多很多很多的字想写,但又总觉得茫然。
我有段时间曾经为女权主义感到困惑,难道女权主义就是谩骂和彼此嘲讽,并把女性生理构造贬低成为永远的奴隶吗?晚年的波伏娃也意识到了女权运动会出现的状况,比创作第二性更为成熟的是,波伏娃也强调了女权运动是解放男女的平权运动。她总有着一颗哲学家式伟大锐利的头脑,又在为最弱小的群体发出声音的同时,从不像萨特和那个时期的法国知识分子一样强行扣上非黑即白的帽子。她是一种最为普世的哲学,普世到涵盖了地球上一半的性别。
T老板已经不记得那么多年前我们说好了各自分头整合二人故事的提议,并也不再那么喜欢萨特,而是改叫他“死鱼眼的哲学界海明威”。但我并不后悔开启了这项长达三年,断断续续的任务。
波伏娃的人生是一个真正的存在主义者的一生,正如同结尾中“没有人能够孤独地成为她自己”。萨特曾经写过一封很具有存在主义味道的信给波伏娃,内容就是海德格尔写给汉娜式的“我的身上生出了一个大大的你”。依我看来正是她与萨特的精神共生关系做实了她的不平凡,在成为女人之前,她首先是个人。是人就拥有接近另一个感兴趣的人的权利,而不履行社会公约将他们捆绑在一起。丢掉肉体的性别定义,单纯作为两条灵魂超脱的陪伴着直到思维消亡,成为永恒孤独之路上恒长的慰籍。
很高兴在这样的年纪里开始这样一项任务,分享过波伏娃的成长和焦虑之后,我忽然意识到生命如此短暂,抛却公序良俗,坦诚的去爱所有灵魂本身就可以是一件非常伟大,非常波伏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