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里哀主教:
大众关于某些人的传说,无论是真是假,在他们的生活中,尤其是在他们的命运中所占的地位,往往和他们亲身所做的事是同等重要的。
一个人在生活上或财产上遭了大难还可能不为所动,但有时有一种神秘可怕的打击,打在人的心上,却能使人一蹶不振。
任何人初到一个说话的嘴多而思考的头脑少的小城里总有够他受的。
没有充分了解周围环境时从不粗率地判断一件事。
人有肉体,这肉体同时就是人的负担和诱惑。人拖着它并受它的支配。人应当监视它,约束它,必须是到了最后才服从它。
做一个圣人,那是特殊情形;做一个正直的人,那却是为人的正轨。你们尽管在歧路徘徊,失足,犯错误,但总应当做个正直的人。
尽量少犯错误,这是人的准则;不犯错误,那是天使的梦想。尘世的一切都免不了犯错误。错误就像一种地心吸力。
吵闹并轻易动怒时,是因为假面具被揭穿急于申明和掩饰罢了。
对于无知识的人,你们应当尽你们所能的多多地教给他们;当一个人的心中充满黑暗,罪恶便在那里滋长起来。有罪的并不是犯罪的人,而是那制造黑暗的人。
对死者的看法,不要在那溃烂的东西上去想。定神去看,会在穹苍的极尽处看到亲爱的死者的生命之光。
信仰能护人心身。
永远不要害怕盗贼和杀人犯。那是身外的危险。我们应当害怕自己。偏见便是盗贼,恶习便是杀人犯。重大的危险都在我们自己的心里。危害我们脑袋和钱袋的人何足介意呢?我们只须想到危害灵魂的东西就得了。
冉阿让
城市会使人变得凶残,因为它使人腐化堕落。山、海和森林使人变得粗野。它们只发展这种野性,却不毁灭人性。
法律的条文是死板的。在我们的文明里,有许多令人寒心的时刻,那就是刑法令人陷入绝境的时刻。
一个有思想的生物被迫远离社会,遭到了无可挽救的遗弃,那是何等悲惨的日子!
在他的心上,从前有过一条伤口,后来只剩下一条伤痕。
冉阿让走进牢狱时一面痛哭,一面战栗,出狱时却无动于衷;他进去时悲痛失望,出来时老气横秋。
盛怒可能是疯狂和妄诞的,发怒有时也会发错的,但是,人,如果不是在某一方面却有理由,是不会愤慨的。
在某种情况下,教育和智力都是可以起济恶的作用的。
初进监牢时他还是个好人。他在监牢里判了社会的罪后觉得自己的心狠起来了,在判了上帝的罪后他觉得自己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了。
上天有时会在适当时刻使万物的景象和人的行为发生巧妙的配合,从而产生出深刻的效果,仿佛有意要我们多多思考似的。
在人生的某些时刻,常有一种神秘的微音来惊觉或搅扰我们的心神。
芳汀:
自爱和自知是两回事。
对他来说,这不过是捧场做戏,而对她,却是一片真情。
一个人的一起一坐竟会牵涉到许多人的命运。
人们对骨肉的离合总爱打如意算盘,但往往落得一场空。
那只被逮住的老鼠是瘦的,但是猫儿,即使得了一只瘦老鼠,也要快乐一场。
读坏书的人总免不了坏影响。
孩子们,在那种小小年纪总是母亲的再版。版本的大小有所不同而已。
人类社会的痛苦的起始是不限年齿的。
她的眼睛是那么大,看去就仿佛那里的愁苦也格外多。
马德兰:
马德兰伯伯早已变成了马德兰先生。马德兰先生现在又成为了市长先生了。
他经常只和少数几个人谈话,他逃避寒暄,遇见人,从侧面行个礼便连忙趋避;他用微笑来避免交谈,用布施来避免微笑。他的消遣方式便是到田野里去散步。
他爱书籍,书籍是一种冷静可靠的朋友。
他好像是用空闲时间来提高自己的修养,他的谈吐一年比一年来得更谦恭、更考究、更文雅了。
他秘密地做了许多善事,正如别人秘密地干着坏事一样。
渐渐地,各种敌意都和岁月一同消逝了。
天地间的怪事莫过于侦察别人的一些和自己绝不相干的事了。
她的慈悲只限于施舍方面,至于了解人和容忍人的慈悲就比较差了。
在贫苦的生活后面,还有一种一无所有的生活。那好像是两间屋子,第一间是暗的,第二间是黑的。
我们不能一一知道某些终身潦倒的弱者,一贫如洗而又诚实自爱,怎样从一苏里想办法。
有痛苦,有忧愁,一方面有点面包,一方面有些烦恼,这一切已足够养活我了。
世间有许多那样的善人,他们一时居人之下,有一天他们将居人之上。这种人是有前程的。
在小城里,一个不幸的妇人,处在众人嘲笑和好奇心下,就仿佛是赤裸裸无遮蔽似的。
她渐渐感到自己已变成不懂羞耻的人了。
黑心人自有黑幸福。
最高的法律是良心。
做好人容易,难的是做正直的人。
以待人之道待我自己。
无论我们平时多么超脱,无动于衷,一旦遭遇剧变,原有的人性总不免受到触动,从心灵深处流露出来。
她只得采用那些经常在惊骇中度日的孩子的应付办法:撒谎。
她们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没有任何舍不得的东西。
正好像和身上穿不暖的人相处会失去自己身上的热一样,接近被轻视的人也能减少别人的敬意。
仿佛世上从不曾有过那样一个人似的。上校在两天内入了土,三天内便被遗忘了。
眼睛瞧不见,心里便会对那人想象出无数的优点。
如果我们的肉眼能看见别人的心,我们便能根据一个人的梦想去判断他的为人,这比从他的思想去判断会更可靠些。思想有意愿,梦想却没有。
巨大的危险有这么一种壮美:它能使互不相识的人之间的博爱精神焕发出来。
“我不愿您收到这封信。但是等会儿我们再见面时您也许会埋怨我。死了的人能再见,不是吗?” “答应我,等我死了,请在我的额头上吻我一下。我会感觉到的。” “我想我早就有点爱您呢。”(爱潘妮的爱真的卑微到了尘埃里,答应马吕斯的事用生命去捍卫,最终用自己的生命保全了爱的人)
他把她轻轻放在地上,便走开了。(不爱你的人说什么都没用)
在这世界上,从此不会再见到阳光了。他听到他灵魂暴跳如雷,又在黑暗中哀嚎怒吼。他经受过可怕的试探,受尽了逆境的折磨,法律的迫害,社会的无情遗弃,命运的残暴,都曾以他为目标,向他围攻过,他却从不曾倒退或屈服。他的良心,在经受过种种苦难的千磨百炼后好像已无懈可击,可是,他心灵深处,此时此刻,是不那么坦然的。(珂赛特是冉阿让存在的意义,是他的全部阳光也是软肋)
人生唯一的、最严峻的考验,便是眼睁睁看着即将失去心爱的人。这父亲是由冉阿让生而固有的祖孙之爱、父女之爱、兄妹之爱、夫妇之爱铸成的。(由于冉阿让一生的悲惨遭遇,致使他对珂赛特的爱是很复杂的)
人在少壮时巨大的痛苦使他悲伤,而到了晚年它能置人于死地。
“我绝不受人家的腐蚀。这玩意儿有五个爪子,但是它抓不到我。” (伽弗洛这孩子的早成总让人心痛)
在这种思想范畴里,他觉得冉阿让畸形、讨厌。这是一个恶人,一个苦役犯。
冉阿让临终前:
“死不算一回事,可怕的是不能活了。”
生命已经结束,留下的是其他的东西。
“你将会稍微为我哭一下,对不对?可不要太过分,我不愿你真的难过。”
“我不知道把它赠给我的那一位在天上是否对我感到满意,我已尽我所能了。”
“彭眉胥先生。我要向您承认,我并非一直都对您有好感的,我为此向您道歉。”
墓碑铭:
他安息了。尽管命运多qi,
他仍偷生。失去了他的天使他就丧生;
事情是自然而然地发生,
就如同夜幕降临,白日西沉。